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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远泽”《寻找红河乡村好老师、冲刺马云乡村教师奖”》之三十：《杨开福：辞房产高薪到山寨当了“代理家长”》

　　杨开福至今仍对当年辞去代课教师而让学生停了一个月的课这事感到内疚，但他也承认这是不得不选择的路子。好在现在又回到了讲台上，所以必须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把自己的所学所知，尽可能多的传递给学生。

　　1983年，杨开福出生在蒙自市鸣鹫镇金竹棚村，这是一个原来有100多户如今只剩40多户人家的苗族寨子，这个贫穷的山寨直到1996年杨开福读六年级时才通电，2016年才通了手机信号。杨开福的记忆中就是家中的粮食总不够吃，每年春耕时节政府到村中发放救济粮时才是最高兴的时候，领的救济粮能好好的吃饱几个月。

　　贫家文盲的父母不会想着送娃娃读书，要等老师按着年龄挨家挨户通知时才会送去，尽管那时已是免费读书，但仍有很多父母也不会送娃娃去读书。马老师是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回本村教书的，一人就负责着在同一间教室里的两个班复式教学。课余时间，听着马老师用苗语描绘的火车、飞机等等新鲜事物，听着马老师鼓励好好读书，读好书多去外面看看这发展的世界，让杨开福坚定了自己将来也当老师的念头，后来如愿以偿地考取了红河州师范学校。

　　不巧的是毕业时，教师岗位已经由统招统分变为自主择业，考试上岗。实习时，杨开福到离自己村子近20公里的颇者小学，这也是一所苗族小学，有一名公办老师和一名初中毕业的代课教师。代课教师因无教师资格证被消退，公办教师不久也调走，作为实习生的杨开福成了代课教师，承担着两个班的课程。其中，三年级只有3名学生。

　　领着150元的代课月薪干了两年，因为一直没有招考教师的名额，而父母已经年迈，杨开福实在无法向当家的哥哥伸手要生活费，生活的窘境不得不让杨开福离开了代课教师岗位。因为自己离开后，颇者小学一个月多后才找了一位嫁到村中的职高生任代课教师，杨开福为此一直内疚着，至今还保存着当年150元的月薪工资条。

　　离职后，杨开福到蒙自在官房建筑集团一建筑工地找到了一份安全管理员学徒的工作，月薪800元，三个月后工资就升到1800元。

　　杨开福在蒙自参与了包括蒙自二中教学楼、红河影剧院、市政府等项目的建设。因为踏实肯干，又加刻苦好学，被调到了昆明的总公司任专职安全员，月薪也升到了3500元。但因心中装着学生又一直放不下学校，穷苦过的他也舍不得花钱，在打工第三年，他却用省下的钱给村中35名学生买了新书包，并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送回老家，分给了读书的娃娃们，并交代他们一定要好好读书。

　　在房地产工作的杨开福已是衣食无忧，却一直没有放弃教师梦。期间，教师岗位改革为招聘考试，杨开福又先后5次报考蒙自、屏边等地的岗位，虽然每次的笔试成绩都优异，但因安全员的工作不允许随意离开岗位，每次的面试都因没有充分准备而未能通过。2012年，杨开福又报考了元阳县攀枝花乡教师岗位，笔试第一名，他决定背水一战，辞职准备参加面试。而这时，他的月薪已经达到5000元，如加上效益奖金，他的年薪接近10万元。

　　申请辞职时，经理请他吃了好几餐挽留饭，称在公司职工中只有他是苗族，干这行很有潜力，况且集团公司里还有其它产业也可以选择发展。但杨开福去意坚决。总经理批准辞职时对他说：“现在公司给你的待遇是比较好的，回到教师岗位你是否会后悔？如后悔的话，我也希望你回到公司来，全体员工都欢迎你回来。”但杨开福表示：教师是我从小追求的梦想，我绝不后悔我的选择。

　　2012年10月，杨开福被分配到距攀枝花乡约30多公里的碧播小学，这是距乡政府最远的学校，简单到学校用电都是从邻乡接来的，学校5个班70多学生，6位老师中在杨开福到校后不久，有2位老师退休。虽然代课时就面对少数民族学生，但是当听到围上来的学生还不能用汉话交流，满口只能讲哈尼和彝族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到肩上担子不轻。后来校长介绍：因为偏远，年轻老师不愿来，学校教学成绩是全乡连年倒数，而且辍学学生不少。不过，可能是知道他已经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一到学校，就被任命为教导主任。

　　一进入角色，杨开福就发现每天都有逃课学生，有的学生还面临辍学，为此，他又承担了学校的家访工作和“控辍保学”负责人，对不明原因未到校学生，他每天都要登记，之后，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每天早上六点半和晚上八点，他就骑着摩托车到村里，叫着村干部一起到学生家中逐一家访，面对面和学生及家长交流缺课原因、不请假的情况。对父母外出打工的学生，又打电话沟通，争取家长配合。原来，这里的娃娃学习纪律性不强，有的在上学途中直接到梯田里捉鱼摸虾，或者是到树林里掏鸟窝。另一个原因是，学校一直是一个老师负责一个班的所有课程，但很多学生几年来每天只对着一个老师上课感到很枯燥，很多产生了厌学情绪。为此，杨开福建议进行调整，老师交叉上课，他自己就任四年级数学和一年级语文，加之开了新课，学生觉得很新鲜，不久，就没有逃课的了。

　　为让学生尽快适应普通话教学，杨开福在每节课前都加了约5分钟的说话课，由学生用普通话简要介绍一天中见到的新鲜事或者讲个小笑话，半个学期后，一年级的学生们也基本能接受普通话教学。他的普通话教学经验在全校推广，成为全乡率先推广普通话的校点。两年后的期末成绩，碧播小学5个年级均排在全乡前列，而他所接任的四年级带到五年级学生，从以前考试无人及格全乡倒数，一下跃到了全乡第一，当年，他被评为元阳县级优秀班主任。

　　因为偏远不便提供学生营养餐，在中国儿童慈善基金会大力资助下，杨开福协助校长建立了蔬菜，由老师先垫钱买来小猪养着，这样可以保证学生营养餐开展，而五个老师也熟悉了种菜、养猪、杀猪，还要在猪长大后杀猪改善生活。从此，住校生和老师都吃上了免费肉。

　　为改善学校和村子环境，杨开福发挥在过建筑公司的优势，积极帮助村干部向元阳县相关部门申请多个小项目，硬化了村中道路，解决了村民和学校的饮水问题，还争取建盖了新的教学楼，又争取了两套太阳能洗浴设备和一台蒸饭机，大大改善了师生的教学和生活环境。

　　因为成绩突出，两年后，杨开福被调到攀枝花乡中心小学任教导主任，并任六年级数学兼班主任。而攀枝花小学，就位于哈尼梯田核心区老虎嘴景点的对面山头上。

　　一个星期天晚上，杨开福发现一名学生未及时到校，电话联系家长也接不通，他感觉情况不妙，与一位老师调了晚自习课后，就骑着摩托车到10多公里外的学生家中找，到村中后却看到学生家门紧锁。他询问邻居才知，学生父母离异后，其父外出打工，他在家跟着爷爷奶奶。农忙时节，哈尼人都到梯田里干活，住在田棚里几个月都不回家。于是，他请邻居带路，摸黑打着手电筒到梯田棚里找到老人家，才看到学生因感冒生病躺在棚里。杨开福看到学生病得不轻，打电话跟学生父亲沟通后，一会背着一会牵着学生走过将近一公里的田埂，爬了近80级梯田，才用摩托带着学生到医院输液。这件事后，学生变得开朗活动，学习积极主动，小考数学成绩第一。还有两名学生考上了元阳县一中民族班，要知道，这个只有50多人的民族班是面向全县双农子女招生，全县18所小学中，前三名才有可能挤进去。

　　这件事后让杨开福更加关注留守儿童。2015年，在元阳县关工委的大力支持下，该县“留守儿童之家”在攀枝花小学成立，而杨开福在承担每周22节课的情况下，又被安排负责此项工作。

　　留守儿童之家配了爱心雨伞，学生周末回家突然下雨可以拿着雨伞，星期天晚上进校归还。还配有爱心药箱，学生小伤小病可当场处理。也配有比较时尚的书籍让留守儿童阅读，还有多媒体上网，可以让儿童跟在外的家长QQ聊天、视频聊天等。这些都留守儿童拉近了和父母的亲情。

　　留守儿童之家还跟有关部门和家长委员会推出了集中包车制度，就是每个周末放学后，农村客运面的车开到校门口，一辆车在清点后专门拉一个村寨的所有学生，星期天的下午又集中送到学校。这样，有效避免了学生在回家途中受到欺凌，也能保证学生安全准时到校。

　　记者在设于一间教师办公室的“留守儿童之家”的墙上看到：墙上贴有全校225名留守儿童的详细信息，包括其出生地、父母打工所在地、务工地点、父母联系电话、儿童兴趣爱好、代理家长等等。原来，“留守儿童之家”推出了一个“代理家长”制度，就是每个班的班主任是留守儿童的代理家长，要求每个月至少打两次电话向儿童父母介绍情况，为家长管理留给孩子的钱，为了防止儿童乱花钱，每周根据家长预先的交待，发给儿童多少零用钱等等。刚结婚才半年的杨开福，就是班上24名留守儿童的“代理家长”。